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幽默笑話/鬼話笑話/永遠的嬰兒(7-9)



【類型】:鬼話笑話

【簡介】:7、井

       慕容太太的丈夫是個軍人。

     ...

【正文】:7、井

       慕容太太的丈夫是個軍人。

       他的駐地在草原上。那地方很遠,好像叫什麽紅格爾。他現在不夠級別,還不能帶家屬,夫妻倆只好兩地分居。

       他壹年探壹次家。

     

       迢迢出生以後,只見過爸爸壹面。

       迢迢出生時才3斤重,身體狀況壹直很不好。她厭食,經常生病。慕容太太帶她到醫院看過很多次,沒什麽實質性的病,就是體質弱。

       全家人把迢迢當成掌上明珠,特別嬌慣,她要什麽給什麽。全家人包括迢迢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。

       這壹天,慕容太太把那個男嬰抱回了家。沒想到,迢迢見了那個男嬰,“哇”地壹聲大哭起來,使勁朝媽媽身後躲,極其恐懼的樣子。

       她已經會說壹點點話,她壹邊大哭壹邊指著那個男嬰,驚駭地說:“媽媽媽媽,打!打他!”……

       “妳這孩子,怕什麽呀?”慕容太太不解地問。

       “打!打他!”迢迢哭得更厲害了……

       那天,迢迢壹直躲避那個男嬰,壹直哭鬧不止,怎麽哄都哄不好。

       慕容太太很著急,她弄不明白,迢迢怎麽見了這個男嬰之後就像受到了巨大驚嚇似的?

       過了幾天,迢迢似乎好了點,不再哭鬧了,但是她還是不肯跟那個男嬰玩。

       又過了幾天,迢迢勉強跟那個男嬰在壹起玩了,卻沒有消除對他的排斥,什麽玩具都不讓他碰。

       壹次,爲了搶奪壹個布娃娃,他倆打起來。慕容太太急忙過來把男嬰抱到壹旁。

       布娃娃到底落在了男嬰的手裏。

       迢迢哇哇大哭,她指著男嬰還是說:“媽媽媽媽,打,打他!”

       慕容太太又拿來壹個布老虎,塞給迢迢:“迢迢乖,玩這個。”

       迢迢哭得更厲害了,指著那個男嬰說:“打!打他!”

       慕容太太沒辦法,就過來對男嬰說:“妹妹哭了,妳把這個布娃娃給她,聽話。”

       男嬰不說話,把布娃娃扔在了地上。慕容太太撿起來,吹了吹灰土,給了迢迢。

       迢迢委屈地拿起布娃娃,壹個人玩去了。

       慕容太太把男嬰放在沙發上,打開電視,找了壹個動畫片,說:“咱們看電視,看動畫片,可好看了。”

       迢迢蹒跚地走過來,“啪”地閉了電視。然後,她敵意地看著那個男嬰。她這幾天剛剛學會開關電視機。

       男嬰指著迢迢,對慕容太太“嗚嗚咿咿”地說著什麽,好像在告狀。

       慕容太太又打開電視,對迢迢說:“迢迢,妳這樣做是不對的。”

       迢迢很犟,又壹次閉了電視。

       慕容太太歎口氣,強行把迢迢抱到臥室去。她回來正要爲男嬰打開電視,就傳來迢迢驚天動地的哭聲。

       沒辦法,慕容太太只好說:“叉,咱不看了。”

       男嬰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……

       晚上,慕容太太把迢迢放在自己的左邊,把男嬰放在自己的右邊。

       迢迢還在吃奶。她扒開媽媽的內衣,小嘴裹住媽媽的壹只奶頭,吸吮。

       男嬰在另壹邊老老實實地看。

       慕容太太的心中有壹點難過,就問:“叉,妳吃嗎?”

       男嬰還在看,他的嗓子微微動了動。

       慕容太太用壹只胳膊把他的腦袋抱起來,讓他吃另壹個奶頭。

       迢迢大哭,奮力推男嬰。推不走,她就狠狠撓了他壹下。那男嬰的小臉上立即就有了幾條指甲印,慕容太太嚇得趕快把他推開了。

       男嬰仍然沒有哭,他愣愣地看迢迢。

       慕容太太對迢迢說:“妳怎麽能欺負人呢?壞孩子!”

       迢迢哭得更委屈了,蹬著腿。

       慕容太太只好抱住她:“好了,別哭了,媽媽不說了,不說了還不行嗎?”

       迢迢還在哭。

       慕容太太說:“妳要什麽?媽媽都給妳。”

       迢迢想了想,止住了哭,抽抽搭搭地說:“我要吃糖!”

       不管怎麽嬌慣,平時慕容太太從不給迢迢吃糖,她天生氣管就不好,總咳嗽。

       慕容太太嚴肅地擺擺手:“就是不能吃糖,牙會黑的。”

       迢迢又張開嘴大哭起來。

       慕容太太:“好吧,小祖宗,我給妳拿去。”說著,她下床拿了壹顆糖,剝開,遞給迢迢。

       迢迢吃了糖,好像心滿意足了。心滿意足了壹陣子,她又看見了男嬰,立即不高興了,用手做著打他的動作,說:“不要!不要!”

       “好,不要他。”慕容太太壹邊說壹邊伸手把燈關掉,說:“那個小孩走了。”

       迢迢沒有懷疑,她幸福地抱住了媽媽……

       睡到半夜,起風了,窗戶被吹得“啪啦啪啦”響。

       迢迢在睡夢中又好像受到了什麽驚嚇似的哭鬧起來。慕容太太被驚醒了,她抱起迢迢輕輕地悠,爲她哼著搖籃曲。可是她還是哭,嘴裏含糊不清地喊著:“媽媽媽媽,打!打他!……”

       房子裏漆黑。慕容太太有點瘮。

       最近,慕容太太總想,迢迢這樣霸道,不容人,長大怎麽辦?

       其實,她的擔心是多余的,大約半個月之後,迢迢就和男嬰玩到壹起了。

       慕容太太正在爲戍邊的老公織壹件毛衣。她擡頭看窗外,迢迢正和男嬰壹起追氣球。那是壹只綠色的氣球,而迢迢和男嬰都穿著紅色的衣服,壹幅鮮豔的孩童嬉戲圖。

       迢迢在咯咯笑,男嬰也在咯咯笑。天瓦藍瓦藍的。

       慕容太太感到生活很美好。

       當她又壹次擡起頭的時候,卻嚇得大驚失色——兩個孩子追隨那只綠色的氣球,跑到了院子外的井邊!

       那井是17排房的公共汲水點。

       迢迢離那井只有壹尺遠,壹轉身就會掉下去。而那個男嬰正趴在井邊朝裏望。

       慕容太太想喊又不敢喊,她不敢驚嚇他們。她屏著呼吸向兩個孩子走去,壹邊走雙腿壹邊不停地抖。

       她悄悄來到他們身邊,猛地把男嬰抱起來,又用另壹條胳膊夾起迢迢。

       回到屋子裏,慕容太太把兩個孩子狠狠訓斥了壹番。

       迢迢大哭。那個男嬰則嚇得縮到屋角,老老實實地看著慕容太太……

       自從這次以後,迢迢和男嬰再也不敢去井邊玩了。

       慕容太太的家沒有電腦。小鎮有電腦的人家極少。

       張古覺得,這下終于可以弄清楚永遠的嬰兒到底是誰了。

       他打電話問馮鯨:“最近,那個永遠的嬰兒還在網上跟妳碰頭嗎?”

       馮鯨:“沒有啊。”

       張古:“這就對了。”

       馮鯨:“爲什麽?她說她又要考試。”

       張古:“那是騙妳——永遠的嬰兒最近到慕容太太家了,慕容太太家沒有電腦!”

       馮鯨:“真嚇人。”

       張古:“不信走著瞧,妳的美眉最近不會有任何消息。”

       可是,過了幾天,馮鯨卻給張古打來電話,他笑著說:“妳別亂猜疑了。昨天,我們又聊了半宿。”

       張古動搖了:真的是自己搞錯了?

       如果永遠的嬰兒真的是那個男嬰的話,只有壹種可能:他在周二的夜裏,等慕容太太和卞太太都去打麻將的時候,悄悄潛入卞太太的家,進入那個另類世界和三減壹等于幾碰頭——小鎮很安甯,夜不閉戶是經常的事。

       張古想象:

       在這個人聲鼎沸、陽光普照的人世間,陰暗潮濕冰冷的男嬰很孤獨。

       在這個世界上,平等的人們都擁有話語權,所有人都在“瓜唧瓜唧”說話,有人說的是良言,有人說的是廢話。只有他不能說,壹個字都不能說,他只有耳朵,天天聽別人“瓜唧瓜唧”。

       只有在網上,在那個隱形的虛擬世界裏,他才敢撕破嬰兒的表皮,開口說話。

       在這個世界裏,只有三減壹等于幾壹個人和他聊天。

       前壹段時間,男嬰沒有電腦了,他像吸血鬼好長時間沒有喝到血壹樣,臉色紙白,奄奄壹息。最後,他終于熬不住了,趁卞太太不在,偷偷溜進她的家……

       張古覺得,假如這種猜測成立,那麽就說明這個男嬰還曾經潛入過自己的家,隨身聽裏那個嬰兒古怪的笑聲就是佐證。

       張古走到房間外,深深吸了壹口陽光。

       陽光暖洋洋,讓人心裏很踏實。這壹刻,張古又對自己的想象表示懷疑了。

       的確,他的壹切不祥預感僅僅是預感而已。到目前爲止,小鎮很太平,沒出什麽事。沒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亡,沒有地震,沒有瘟疫,沒有誰瘋掉……只是他的隨身聽裏出現了莫名其妙的聲音,那算什麽事呢?鬼知道是不是周德東的盒帶出了什麽問題!說不准,就是馮鯨搞的鬼呢。這個鬼東西不是還用“三減壹等于幾”這個算術題嚇過自己嗎?

       慕容太太抱著那個男嬰溜達過來。

       天很藍,雲很白,風很輕。在這樣好的天氣裏,連仇人都會相親相愛。

       她跟張古打招呼:“沒上班呀?”

       張古笑了笑,說:“休假。”

       她停到張古跟前,放下那個男嬰。

       地上有幾只雞雛在覓食。那個男嬰穿著開裆褲,興奮地揮動小手,“嗚咿嗚咿”地叫。但是,他站在原地,不敢靠近那些雞雛壹步,只是做出打的樣子向那些小生靈示威。

       慕容太太喜滋滋地看著他說:“這孩子很聰明,剛來的時候根本不會玩積木,現在他都能摞很高了。”

       接著,她情不自禁地講起他的壹些充滿童趣的小故事,她覺得十分好玩,講著講著自己都笑起來。

       張古不覺得有多好玩,不過,這時候他覺得叉真的是壹個嬰兒。

       迢迢對男嬰的排斥壹直沒有根除。

       她經常爲搶奪壹個電動汽車,或者開關電視機,把男嬰撓出血。

       可是,男嬰沒有打過迢迢。他的個頭比迢迢高壹點,他的力氣也應該比迢迢大,但是他從來不還手。迢迢撓他,他就朝後縮。

       大家都誇男嬰懂事。

       迢迢的驚嚇壹直沒有平服,夜裏她還是沒完沒了地哭,嘴裏喊著:“媽媽,打!打他!”……

       慕容太太把迢迢對男嬰的排斥當笑話講給大家。孩子的事情,沒有人太在意。

       只有壹個人聽了後感到很驚怵,他就是張古。

       他的腦海裏突然迸出壹個可怕的假想:小鎮上並不是只有壹個男嬰,而是有兩個,明處有壹個,暗處還有壹個。或者是壹個在外面,壹個在裏面!迢迢壹定是看見男嬰身後擋著的那個了,或者她壹定是看見男嬰裏面包藏的那個了……

       他爲這個假想起了壹身雞皮疙瘩。

       上次,慕容太太跟李太太到城裏去,買回了壹塊布料,蔥綠色,很鮮嫩,她想用它縫制壹條連衣裙。

       最近,老公要探家,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。

       喂飽了兩個孩子,慕容太太在床上擺了壹堆玩具讓他們玩,然後,她拿出那塊布料,出門到連類的服裝店去了。

       只有壹百米遠,她把布料送過去,再量量身體的尺寸,用不了10分鍾。

       連類把她的家隔成兩個房間,外面做服裝店。通過壹個門進去,就是連類的生活空間。

       慕容太太進了服裝店,連類沒在。慕容太太朝裏面喊了壹聲:“連類!”

       沒有人應。

       她又喊了壹聲:“連類!”

       還是沒有人應。

       她只好離開。走到門口的時候,她又喊了壹聲:“連類,妳在嗎?”

       這次,她聽見連類在裏面說話了:“是慕容太太嗎?妳等壹下。”

       慕容太太就沒有走。大約過了5分鍾,連類才走出來。慕容太太覺得裏面好像還有壹個人。她感到很奇怪:連類在裏面幹什麽呢?

       慕容太太:“連類,我來做壹條連衣裙。”

       連類掩飾著自己的不自然,說:“這布料真漂亮,挺貴吧?”

       慕容太太:“其實很便宜的。”

       連類四處找軟尺。她好像有點心不在焉,反複在壹個地方翻了好幾遍。

       終于找到了。她開始爲慕容太太量身。慕容太太叮囑她不要做得太瘦……

       然後,慕容太太就回家了。

       她家的院子很甯靜,和平時壹樣。悲劇沒有任何征兆。

       她走進屋子,看見那個男嬰還在床上玩玩具。他使勁地揪著壹只玩具兔子的耳朵,好像要把那耳朵揪下來。

       迢迢不見了。

       慕容太太就有點發憷。

       她急步到各個房間看了看,沒有!地窖裏,床底下,窗簾後,衣櫃中,都沒有。她傻了:“迢迢!——迢迢!——”

       沒有回音。

       她跑到院子裏,院子裏空空蕩蕩。“迢迢!——迢迢!——”

       她的眼睛壹下就看到了那眼井。她幾乎在那壹刻斷定了心愛的女兒就在那裏面。

       她的腿劇烈地抖動起來,費好大的力氣才邁開步子。

       來到井邊,她朝裏望去,壹眼就看見了那紅色的衣服。那是她的女兒。她好像是頭朝下掉下去的。

       慕容太太壹下就癱倒在地,嚎叫道:“救命啊!!!——”

       李麻是第壹個跑過來的。

       鄰居們很快都跑過來了。

       李麻腰上系著繩子,迅速下到井底,把可憐的迢迢抱上來。

       迢迢的肚子不大,她沒有喝多少水,她是被嗆死的,鼻孔滲出幾滴黑黑的血。她額頭的血多壹些,那是掉下去磕的。

       她已經死了。慕容太太當場昏過去。

       大家趕緊掐她的人中,忙乎半天,她終于醒來了,抱緊迢迢號啕大哭,又背過氣去……

       迢迢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來了,他們肝腸寸斷,哭成壹團。那情景極爲淒慘。後來,迢迢的屍體被放在她自己的小床上。

       鄰居們靜默而立,所有的女人都哭了。

       那個男嬰好像第壹次見到這種場合,第壹次見到這麽多人,他老老實實地縮在床角,膽怯地看著這壹切。

       張古也在場。他在痛苦地思索:這男嬰到底有幾個?

       出事了,慕容太太家沒有人照顧男嬰,就把他提前送到了李太太家。迢迢的爸爸接到了電報,很快飛回來。這個可憐的人,他只和女兒見過壹面。他椎心泣血,壹言不發,默默地處理著後事。迢迢的骨灰撒在了那個井裏。17排房的居民壹起動手把那個井填了,它成了迢迢的墳墓。大家不可能再飲用溺死迢迢的水。又鑿了壹眼井。迢迢的爸爸破例在家多呆了壹些日子,陪太太。她從早哭到晚。

     

     

     

     8、鬼沒

     大家都認爲慕容家的事屬于意外之災。沒有人警惕。

       除了張古。

       張古除了戴著鴨舌帽,墨鏡,叼著煙鬥,又配了壹個文明棍。

     

       他不能斷定壹切都是那個男嬰幹的,他不能斷定那個男嬰到底是什麽,他不能斷定17排房到底有幾個男嬰,但是他越來越明顯地感覺到來自那個男嬰的壹股喪氣。

       這喪氣彌漫在小鎮上空。

       這天,張古看完電影回家,在月色中,在溺死迢迢的井的原址上,他看見有壹團黑乎乎的東西,還在動,好像是壹個小小的嬰兒。

       張古倒吸壹口涼氣:難道是迢迢不散的冤魂?

       他停下腳步,仔細看,隱隱約約好像是他!

       他???

       他好像也看著張古。

       過了壹會兒,他跑到柵欄前,靈巧地越過去,不見了。他跑得特別快,十分地敏捷。

       張古快步來到李麻家的窗前,看見那個男嬰正在地上專心致志地玩積木。他確實已經摞得很高了,像壹個奇形怪狀的房子。

       張古悄悄退回來。

       張古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。是不是李麻家的大狸貓?是不是野地裏竄來的狐狸?

       如果真是男嬰,是哪壹個男嬰?

       張古和警察鐵柱是同學。

       他決定和鐵柱談壹談,以私下的方式,向他談談自己的看法。

       第二天晚上,他去了鐵柱家。

       鐵柱家挺窮的。張古自己帶去了壹包好茶。

       他竹筒倒豆子,都對鐵柱講了——他眼睛看到的壹切,他心裏猜想的壹切。

       鐵柱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:“那個孩子?不可能!”

       張古:“我覺得就是他。”

       鐵柱:“妳是說他是鬼?”

       張古:“假如他真是鬼我也許還不會這樣害怕。活見鬼,那算我開眼了——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他是什麽!”

       鐵柱:“我認爲妳是恐怖片看多了,精神受了刺激。”

       張古:“還有壹種可能,我想過很多次了——這個男嬰是正常的,還有壹個我們無法看見的另壹個男嬰……”

       鐵柱趕緊說:“張古,妳別說這件事了,換了頻道吧,別嚇得我夜裏不敢撒尿。”

       不管張古怎麽說,鐵柱就是不信。

       後來他們又聊了壹些鎮政府大院裏的事。

       張古10點多鍾離開了鐵柱家。

       他剛壹出門,就被土坷拉絆了壹下,差點摔倒。他在趔趄的壹瞬間,看見

       面前有壹個黑影,那黑影明顯想躲避,卻沒有來得及。

       張古站穩了,看清那黑影正是收破爛的老太太。她鬼鬼祟祟地站在鐵柱家房子的陰影中,不知要幹什麽。

       她和張古兩個人愣愣地對視了片刻,終于,她低下頭去,匆匆地離開了。

       張古暗暗地想:這個老太太在跟蹤我嗎?難道,她真的要收我的頭發?

       這天,張古在辦公室裏給馮鯨打電話。

       張古:“最近那個永遠的嬰兒和妳接頭了嗎?”

       馮鯨:“上個周二我們聊了很久。”

       張古:“妳這家夥,怎麽不告訴我?”

       馮鯨:“我覺得妳都走火入魔了。”

       張古:“爲什麽?”

       馮鯨:“妳看看妳,戴著鴨舌帽和墨鏡,叼著煙鬥,拄著文明棍,懷疑這懷疑那,妳想當偵探都快瘋了。醒醒吧兄弟!”

       張古:“是妳們該醒醒了。”

       馮鯨突然問:“妳有沒有覺得我很恐怖?”

       張古氣囊囊地說:“自從妳問我三減壹等于幾,我還真覺得妳很可疑。”

       馮鯨:“妳連這個問題都害怕,那妳可怎麽活下去呀?有人問妳口袋裏有多少錢,妳害怕嗎?有人問妳什麽時候過生日,妳害怕嗎?有人問妳去北

       京怎麽走,妳害怕嗎?……”

       張古:“這些都跟妳那個問題不壹樣。”

       馮鯨:“下次我保證對妳說的所有話都不帶問號。”

       張古:“妳告訴我,永遠的嬰兒又說什麽了?”

       馮鯨:“我對她講了那個男嬰的事,剛剛開頭她就不讓我講下去了,她說她害怕。”

       張古:“還有呢?”

       馮鯨:“我不想再對妳說了。而且我們已經約定好,以後在網上聊天的時候隱藏對話,任何人都別想偷看。”

       張古:“馮鯨,妳能不能要求和她見個面?”

       馮鯨:“她家住在江南壹個風景秀麗的小城,八千裏路雲和月,說來就能來呀?”

       張古:“那妳讓她給妳發壹張照片總可以吧?”

       馮鯨:“假如她是假的,弄壹張照片蒙混過關還不容易?即使她過去對我說她是萊溫斯基都沒什麽問題。”

       放下電話之後,張古發覺身後站著壹個人。他被嚇了壹跳,定睛壹看,原來是劉亞麗。她怎麽不聲不響?

       劉亞麗笑了壹下:“什麽永遠的嬰兒?妳說的怎麽跟黑話似的?”

       張古:“壹個網友。”

       劉亞麗引開話題:“鎮長要下鄉檢查各個村的小學校,讓我跟他去做壹下記錄。妳給安排壹下車。”

       張古:“好吧。”

       劉亞麗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壹眼,轉身走了。

       張古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。現在,他覺得很多人都可疑。

       李太太家,慕容太太家,連類家,都沒有電腦。只有卞太太家有電腦。

       張古在心中打定了壹個大膽的主意。

       這個周二,天黑之後,他在卞太太家的院子裏埋藏起來。他要親眼看見,那個男嬰怎麽溜進卞太太家,怎麽操作電腦……

       卞太太她們今夜照常打麻將,還是那四個人。

       慕容太太的老公回部隊了。慕容太太還沒有從悲傷中徹底解脫,打麻將成了她惟壹的消遣。

       卞太太家的院子裏有壹個小花圃,旁邊有壹個澆花的水缸,很大。張古就藏在那水缸的後面。

       直覺告訴張古,男嬰今夜壹定會來。

       他要說話,即使是以壹個虛假的形象說話……

       天很黑,風很大,花草瑟瑟。那條總在張古家門口叫的狗又叫喚起來,它的聲音好像很遙遠。

       張古時不時回頭看壹眼溺死迢迢的那個地方——盡管他很愛迢迢,可是仍然覺得有點瘆。

       卞太太家的門壹直沒有動靜。

       張古壹邊緊張地盯著那扇門壹邊緊張地想象……

       那個男嬰在夜色的掩護下出現,他靈敏地溜進卞太太家門……

       他沒有開燈,而是麻利地打開電腦,上網,進入聊天室,用手指壹行行說話……

       卞太太的房子裏很黑……

       電腦屏幕的光射在男嬰的臉上,十分蒼白,很恐怖……

       男嬰說:我的眉毛很漂亮……

       壹個黑影突然從張古的眼前跳過去,他嚇得壹哆嗦。那黑影叫了兩聲:“喵——喵——”

       他松了壹口氣。

       時間壹點壹點過去。風越來越大。那條從來不露面的狗好像永遠不睡覺,它依然孤獨地叫著:“汪!汪!汪!”

       張古想回家,把所有的窗子關嚴,睡大覺。

       想歸想,他還是咬咬牙挺下去了。他發誓,今夜他壹定要看到真人,查出真相,聽到真話,找到真知。

       他裹緊外衣,死守。

       睡意壹次次襲來,他幾次都差點睡過去。每次,他激靈壹下醒過來,第壹個反應都是回頭看壹眼溺死迢迢的地方,然後再轉回來看卞太太家有沒有什麽情況。

       直到天壹點點亮了,那個狡猾的家夥並沒有出現。

       張古再藏下去沒有意義了,因爲太陽已經壹點點照到他的屁股上。

       他在心裏憤憤地罵起來,不知是罵那個男嬰,還是罵自己。然後,他哈欠連天地站起身,回家了。

       進了門,張古馬上給馮鯨打電話,他要證實壹下昨夜永遠的嬰兒沒有在網上出現。電話響了很久,才有人接。

       張古:“是馮鯨嗎?”

       馮鯨:“妳搗什麽亂?這麽早打電 (此處少了壹些字兒)

     

     

     

     9、根除

      幾個月過去了,那個男嬰的個頭似乎沒有長。他還是不會說話,還是不哭。偶爾,他咯咯笑,他的笑有點怪,臉上像塗了膠水,幹巴巴的。李麻甚至懷疑他是個啞巴。不過,他沒有放棄教他說話。

       “爸爸!”李麻說。

     

       叉傻乎乎地看著他:“嗚咿。”

       “媽媽!”李麻又說。

       叉:“嗚咿。”

       熊熊被逗得咯咯直樂,學他:“嗚咿——我看妳像個嗚咿。”

       李麻和太太都是性欲很旺盛的人,他們幾乎每天夜裏都熱火朝天地做愛。

       李麻爲了美好的夜生活更加美好,專門爲叉打造了壹張小床,把他和熊熊都放到另壹個房子睡。

       這天,李麻的朋友結婚,他去喝喜酒。那個朋友離異,是第二次結婚。

       李太太知道李麻貪杯,他走的時候,她特意囑咐他:“妳千萬少喝酒啊。”然後她貼在他耳邊說:“只要妳不喝醉,今夜我好好伺候妳。”

       天黑了,李麻還沒有回來。

       李太太知道,他回來還早呢,他每次出去喝酒都是這樣。正巧這天是周四,又可以湊齊人手打麻將了。她把熊熊和叉哄睡,出去了。

       幾個女人在卞太太家又壘上了長城。

       大約快半夜的時候,李太太有點不安。李麻能不能醉倒在半路上?結婚的這個人是李麻最好的朋友,他壹定會爛醉如泥的。

       李麻長這麽大第壹次喝這麽多白酒——兩瓶,60度草原白。

       他第壹次在酒後這麽強烈地想老婆。

       他是被新郎攙扶出來的。他當時心裏還清楚,死活不讓新郎送,自己踉踉跄跄回家了。李麻不管喝多少酒,他都能自己走回家,特別神。

       而今天,他走不了了,他是爬回來的。

       好在他找到了家門。他爬過門檻,爬上沙發,昏睡過去,鼾聲如雷,用棍子都打不起來了。

       李太太越來越擔心。終于,她隱隱約約聽見壹聲慘叫。

       是李麻的聲音!

       她把麻將壹推,對那三個女人說:“好像有動靜,我得回家看看,妳們等等我啊!”然後,她三步並兩步地朝家裏跑去。

       果然,她聽見了李麻痛苦的喊叫聲,越來越清晰。

       她沖進房子,打開燈,看見老公雙手捂著褲裆,嗷嗷地叫。他臉上的肌肉都扭曲了,像要死了似的。他的雙手間流著紅紅的血,觸目驚心。

       李太太驚慌失措:“怎麽了?妳怎麽了?”

       她掰開李麻的手,看見老公褲子上的拉鏈開著,血淋淋的——他的陽具被人割掉了。李太太的脊梁壹下就斷了,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,大喊:“來人哪!快來人哪!”

       鄰居們很快都起來了,跑進李麻家。

       張古反應最爲敏捷,在大家亂成壹團的時候,他已經打電話叫來了小鎮惟壹的壹輛出租車——大尾巴吉普,把李麻的兩部分都放到車上,向小鎮醫院急馳而去。

       急診。

       值班醫生爲李麻做了必要的處置,由于設備和技術問題,他們讓家屬立即把李麻送到縣醫院去。

       李太太緊緊抱著不幸的老公,連夜趕往縣醫院。那驚天動地的引擎聲漸漸遠去,終于消失在沈沈的夜幕中。目擊真相的星星緘默不語。

       鐵柱及時趕來。

       他在現場嚴密地勘察了壹番,沒有任何收獲。

       他懷疑凶器是李麻的那把削骨如泥的殺豬刀。可是,這個懷疑很快被否定了,因爲那把殺豬刀正正當當放在李麻家的天花板裏,那是怕熊熊夠到。鐵柱登梯子把它取下來,看見它幹幹淨淨,沒有壹絲血迹。

       接著,鐵柱詢問了壹些相關的人,做了筆錄。

       第二天,鐵柱又來到縣醫院,向李麻詢問當時情況。

       李麻說:“我醉得不醒人事,只感到好像下身被什麽咬了壹下,咬得特別狠,當時也沒出聲。等我迷迷糊糊地爬起來,用手摸了摸,才發現自己的家夥沒了,還有血,這時候才感到痛,叫出聲來。”

       鐵柱:“妳肯定妳是在到家之後被割的?”

       李麻想了想:“差不多。”

       鐵柱:“當時有沒有發現身旁有什麽人?”

       李麻:“沒有。”

       總共就問出這麽多。

       鐵柱感到這事情很詭谲,很詭詐,很詭秘。那個凶手是壹個高手,他手起刀落,斬草除根。他無聲無息,無影無蹤……

       李麻的陽具永遠地沒有了,他被壹個看不見的人繳了械。

       鎮上人都在傳說這件事。

       有人猜:李麻喝醉了,到哪裏去調戲女人,被人家的男人給割了;有人幹脆猜測是他喝醉了自己割的。

       無論是誰割的,壹個重要的物證都不可缺少——刀,可是,竟然壹直沒有找到那把至關重要的刀。

       半個月後,李麻夫妻回來了。這段時間,熊熊和叉壹直由慕容太太照看。

       李麻的男人陽剛之氣似乎壹下就泄光了,他的臉色蒼白,走路弓著腰。而李太太則滿臉憔悴,壹下老了十歲。

       她追悔莫及,假如,那天她不去打麻將,而是在家等他,那麽就不會出這橫事……

       她的幾個牌友都來了。她們是女人,對這種事不好多說什麽。她們很愧疚,假如那天晚上她們不拉李太太打麻將……

       那個正在度蜜月的新郎也領著新娘來了。他們也滿懷歉意,假如那天不讓李麻喝那麽多酒……

       李麻很爽快:“這事兒誰都不怪,命中注定的。反正我已經有兒子了,沒什麽大不了的!”接著他又笑著說:“而且是兩個兒子。”

       大家散去後,張古出現了,他極爲關注這個事件。

       張古:“李大哥,妳仔細回憶壹下當時的情況。”

       李麻:“當時就是那樣。我實在是喝醉了。”

       張古:“妳自己覺得可能是誰幹的呢?”

       李麻:“說出來不怕妳笑話,我甚至懷疑……是被狗咬下來的。”

       張古覺得這倒有可能——李麻爬到了家門外,解開褲子撒尿,壹條惡狗撲上來,壹口把那東西給咬去了……

       但是,張古並不死心——那個男嬰在哪裏,哪裏就出事,太怪了。

       張古又說:“妳走在路上的時候,看沒看見身後有什麽跟隨?或者,聽沒聽到身後有什麽動靜?妳到家之後,房間裏有沒有什麽異常情況?”

       李麻想了半天,說:“確實沒有。”

       “別急,再想想……”

       “……在出事之前,我好像做了壹個夢。”

       “什麽夢?”張古警覺起來。

       “我夢見了壹個小孩子,圍著我轉來轉去,讓我抱他……”

       張古的心壹下又懸起來了。

       張古有多次類似的經驗:

       比如,壹次他白天睡著了,耳邊的收音機沒有關,那裏面播放的內容就變成了他夢中的內容,但是多少有點變形。當時收音機裏播送農村小麥豐收,他就夢見他來到金燦燦的麥地,農民很爽快,對他說,妳拉壹車走吧……

       再比如,壹天傍晚,他睡著了,媽媽壹直在他前面的沙發上織毛衣,偶爾還走到他腦袋前取什麽東西,他隱隱約約都看到了。他夢見媽媽壹邊織毛衣壹邊說:這是我給妳織的最後壹件毛衣了,以後我想織都織不成了,眼睛跟不上了……

       出事前,李麻偏偏夢見了壹個小孩子,他在黑暗中圍著李麻轉來轉去…… </FONT>

     

【序號】:1589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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