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蟋蟀


國風·唐風·蟋蟀

蟋蟀在堂,歲聿其莫。今我不樂,日月其除。無已大康,職思其居。好樂無荒,良士瞿瞿。

蟋蟀在堂,歲聿其逝。今我不樂,日月其邁。無已大康,職思其外。好樂無荒,良士蹶蹶。

蟋蟀在堂,役車其休。今我不樂,日月其慆。無已大康,職思其憂。好樂無荒,良士休休。


  • 聿(yù):作語助。莫:古“暮”字。
  • 除:過去。
  • 無:勿。已:甚。大(tài)康:過于享樂。
  • 職:相當于口語“得”。居:處,指所處職位。
  • 瞿(jù)瞿:警惕瞻顧貌;壹說斂也。
  • 逝:去。
  • 邁:義同“逝”,去,流逝。
  • 外:本職之外的事。
  • 蹶(jué)蹶:勤奮狀。
  • 役車:服役出差的車子。
  • 慆(tāo):逝去。
  • 休休:安閑自得,樂而有節貌。

這首詩主要寫詩人感物傷時,勸誡自己和別人勤勉,或說有勸人及時行樂之意。全詩三章,每章八句。詩人有感脫口而出,直吐心曲,坦率真摯,以重章反複抒發,語言自然中節,不加修飾。經考證,此詩是詩、樂、舞三位壹體的藝術形式。它不僅有其獨特的樂舞意象,作爲壹種意識形態也是對當時晉國時代特征的反映。


天寒蟋蟀進堂屋,壹年匆匆臨歲暮。今不及時去尋樂,日月如梭留不住。行樂不可太過度,本職事情莫耽誤。正業不廢又娛樂,賢良之士多警悟。

天寒蟋蟀進堂屋,壹年匆匆臨歲暮。今不及時去尋樂,日月如梭停不住。行樂不可太過度,分外之事也不誤。正業不廢又娛樂,賢良之士敏事務。

天寒蟋蟀進堂屋,行役車輛也息休。今不及時去尋樂,日月如梭不停留。行樂不可太過度,還有國事讓人憂。正業不廢又娛樂,賢良之士樂悠悠。


就詩論詩,此篇勸人勤勉的意思非常明顯。此篇三章意思相同,頭兩句感物傷時。詩人從蟋蟀由野外遷至屋內,天氣漸漸寒涼,想到“時節忽複易”,這壹年已到了歲暮。古人常用候蟲對氣候變化的反應來表示時序更易,《詩經·幽風·七月》寫道:“七月在野,八月在宇,九月在戶,十月蟋蟀入我床下。”“九月在戶”與此詩“蟋蟀在堂”說的當是同壹時間。《七月》用夏曆,此詩則是用周曆,夏曆的九月爲周曆十壹月。此篇詩人正有感于十壹月蟋蟀入室而歎惋“歲聿其莫”。首句豐坊《詩說》以爲“興”,朱熹《詩集傳》定爲“賦”,理解角度不同,實際各有道理。作爲“興”看,與《詩經》中壹些含有“比”的“興”不同,它與下文沒有直接的意義聯系,但在深層情感上卻是密不可分的,即起情作用。所以從“直陳其事”說則是“賦”。從觸發情感說則是“興”。詩的三、四句是直接導入述懷:詩人由“歲莫”引起對時光流逝的感慨,他宣稱要抓緊時機好好行樂,不然便是浪費了光陰。其實這不過是欲進故退,著壹虛筆罷了,後四句即針對三、四句而發。三章詩五、六句合起來意思是說:不要過分地追求享樂,應當好好想想自己承當的工作,對分外事務也不能漠不關心,尤其是不可只顧眼前,還要想到今後可能出現的憂患。可見“思”字是全詩的主眼,“三戒”意味深長。這反覆的叮囑,包含著詩人寶貴的人生經驗,是自儆也是儆人。最後兩句三章聯系起來是說:喜歡玩樂,可不要荒廢事業,要像賢士那樣,時刻提醒自己,做到勤奮向上。後四句雖是說教,卻很有分寸,詩人肯定“好樂”,但要求節制在限度內,即“好樂無荒”。這壹告誡,至今仍有意義。

此詩作者,有人根據“役車其休”壹句遂斷爲農民,其實是誤解,詩人並非說自己“役車其休”,只是借所見物起情而已,因“役車休息,是農工畢無事也”(孔穎達《毛詩正義》),故借以表示時序移易,同“歲聿其莫”意思壹樣。此詩作者身份難具體確定,姚際恒說:“觀詩中‘良士’二字,既非君上,亦不必盡是細民,乃士大夫之詩也。”(《詩經通論》)可備壹說。

全詩是有感脫口而出,直吐心曲,坦率真摯,以重章反覆抒發,語言自然中節,不加修飾。押韻與《詩經》多數篇目不同,采用壹章中兩韻交錯,各章壹、五、七句同韻;二、四、六、八句同韻,後者是規則的間句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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